斑驳的背影

韩逸茜 2018-03-16

它静静地躺在那个有些泛黄的小木桌上。再一次见到这把木梳的我,不由得愣住了。梳子上的纹路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,又斑驳了几分。但那股檀香味道也随着岁月的沉淀而厚实了几分。外婆顺着我的目光望去,看到了那把小木梳,也怔住了,垂下眼眸,半响唇边才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,久久不语。

突然间许多有些久远的回忆一并涌上脑海,关于那个小小的庭院。每当早晨十分,外婆便会抱着我坐在院内那棵老槐树的浅绿色树荫之下,为我梳头。我口中“咯咯”笑着,童稚的声音便将小院填满。外婆嘴角便挂上和蔼的笑容,哼起来了某首不知名的童谣。梳子上的那股清爽的味道常常令我心安,这是外婆身上的独有的味道。后来随年龄的增长,跟母亲离开了老家,此后便再没见过这把木梳。那几乎承载着我整个童年的小院也一点点变成黑白色。

此刻外婆满头银丝,枯廋的背影映入眼帘,忽的使我清楚地认识到,外婆老了。他全部的青春似乎全都消逝在某段静谧的岁月中,悄悄地,我竟是从未发觉。曾经看过外婆的一张老照片,照片中的外婆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,白皙的脸庞不曾爬上皱纹,乌黑的发丝不曾被染白,嘴角边挂着一抹恬静从容的微笑。莫名的,我的眼眶有些湿润。

我轻轻拿起木梳,坐在外婆旁边。想她小时候为我梳头时那般,梳齿穿过银白的发丝,似乎也穿越了时光,依稀看到外婆的眼角泛起了点点泪光,嘴角却带着笑意,低眉浅笑,外婆此刻的形象忽的与照片上的少女缓缓重合……她缓缓转过头,给岁月一个从容的,浅浅的回眸。午后橘黄色的、温暖的阳光透过小木窗,倾泻于屋内,愿此刻永远定格。想起龙应台的目送: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告诉你,不必追。

花开了,又谢了;燕来了,又走了;日子像轮子一样走远了、走远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