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出一片光

韩逸茜 2018-04-29

四月星风,梨花满院廊。

每到这个时节,爷爷便会放下手中的蒲扇,一举锋利的刀光,“咔擦、咔擦”的剪刀声便在耳畔回响。

随之而来的,便是花落满地的凄凉。梨花瓣片儿白如雾雪茫茫,其上忽残留着清露,竟凄美的如同花季少女的眼泪。

我感到无限的茫然,这花,如同四月的星,爷爷为何要断绝此景?

“是不是爷爷不喜这番洁白,要将其化为碎片呢?”我问。

又或许是这寥寥梨花更适合落土化为乌有么?

爷爷只是笑笑,并未作答。

跑出庭院,一望边阶,了然望见,近乎每家每户,都在修剪娇小易碎的梨花瓣片儿,叠影重重,风抚不散。一刀利落,犹如漫天飞舞的蝶。我不由惊异,拾起半叶梨花向梨农道:“伯伯,这花开的美,为何要将她剪去呢?莫非,是不喜这番白洁之色?”

老伯停下手中的动作,朝我朗笑;“梨花固美,白洁如玉。而你可要知道,这花,将来可是要结果子的。”

我惶惶地点头。

“可是啊,这花开得太盛、太茂密,华而不实,美而不真。这些花儿把劲儿用错了地,又怎能用劲去结果呢?它们只追求外在的美丽,却忘了身为一棵梨树的本分所在。”

我怔在了那里,没有说话。目散方野,梨农们是修剪得那样细致,却又那样果断,像是用丝缕之线勾勒出垂涎之作。

花落满廊,掩映似霜。

冥冥之间顿悟:树是如此,人又如何?繁花似锦,却是图虚一场。若即此将劲儿用错了地,便得不偿失,终无果而归。

因而需要明确努力的方向,手持一把剪刀,时而修剪,时而略剪。时时铭记老农与爷爷手中的那声“咔擦、咔嚓……”为自己,亦为生活剪出一片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