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蔷薇

韩逸茜 2018-04-29

滴答…滴答…我偶然听到时间在走。

盈盈笑脸,她用笨拙的小手捡起吹落一地的蔷薇花瓣,将它高高举起对着艳阳。她热爱蔷薇的纯色,也热爱阳光的炽热,两者的结合,影子斜在她的眉梢。她享受蔷薇花苞清新的香气,渴望一从落英悄悄飘如泥中,在经日月腐蚀重新回归大自然。看着她经过她小心走过青石板桥,青石都带着清新的泥水气息,渐染在空气里,哼着刚刚学会的童谣,婉转着的,稚气的,童真的,无限美好。

滴答…滴答…是熟悉的走针声。

花前树下,院子的蔷薇更是微绽开蕾,已经散着淡淡的郁香,与众不同的,朝气蓬勃的,灵动的。潺潺溪水淌过鹅卵石,抚摸石的光滑,倾听一方朝歌,待清晨的阳光刺破朦朦雾气,温暖地映照起她的脸颊,都逐渐清晰起来。眉心的红痣,随风飘逸的刘海,那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,伴着正值年少羞涩的,满怀希望的绯红,格外动人。

滴答…滴答…

霓虹灯下,穿梭于城市街巷中,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之中,累到已经麻木的喘息声。料理完柴米油盐后,手机昏暗的屏幕光映着她的略显憔悴的脸庞,半晌才恍然记起忘记给新买的蔷薇浇水。她迈着极不情愿的步伐,匆匆走到阳台,蔷薇已到盛季,花瓣尽情舒展自己最完美的状态,那是蔷薇一生最美的时候。见此情景,她眼角忙碌的鱼尾纹舒展开来,挽挽鬓间早已被汗浸润的青丝,似笑非笑,双目间的戾气像被忽然间消散,回荡着独特的惹人唏嘘的清澈。

滴答…滴答…时间不曾停下

老年摇椅上,她慢慢起身,想起几个星期前别人送的白蔷薇,想去看看。却不料它已枯萎了有一阵子了,暗自叹息着,又仿佛明白了什么,她笑了起来。颤颤巍巍走到摇椅前,伴着摇椅咯吱咯吱的摇动声,提起毛毯,想遮住不住颤抖的小腿,望望空无一人的房间,就像可以预测到的明天,唠叨的话语终还是哽于喉中,坏了的白炽灯泡一闪一闪,闪向她苍白的脸颊,空洞的,忧伤的,无助的,孤寂的。

滴答…滴答…时间止不住的流走

病床上,她凝望着一朵紫蔷薇,现在是又到了盛季吧,娇艳的花瓣拢着闪着晶莹的露珠,宛若点缀夜晚的繁星,却只是独树一帜,绿叶的衬托倒也增了番美,多怀念的情形啊,思绪止不住随着此情此景飘荡,她多想在梦里共醉啊,就在眼前,手却已经无力提起抚摩,她只能看着那紫蔷薇,无动于衷,一众人挤在病房,却只剩冰凉的寒暄。浓郁的消毒水气息格外刺鼻,她厌倦地闭上双眼眼,眉略皱,想与外界一切噪杂都隔绝,可控制不住泪光的闪烁,沿颊而下,恐惧大抵如此,留恋的,不舍的,被时间所冲刷的,遗忘的,过往的,纷纷扬扬,都消失了……唯有念想里的蔷薇,一样的洁白无瑕,一样的纯净,一样的羞涩委婉,一样的美好。

就像树上春树说的:“有时候,时间缓慢地流逝,矫揉造作得令人难以容忍;而有时候,又会一口气跳跃过好几个过程。”

那人生一梦,白云苍狗。时间也不过一朵蔷薇花,你永远无法看清她的细微的变化,却可以目睹她的初生,含苞,绽放,成熟,枯萎,凋零,它有每个时期的命运,也有或好或坏的经历,可谁,能真正在与泥融为一体的花瓣里,怀揣憧憬,幻想来日可期的暖春?你只会感叹花期太短,美好易逝,剩下的只有惋惜,所以终究也不过人生天地之间,若白驹过隙,忽然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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