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的温柔

韩逸茜 2018-05-19

鲜花就算被采摘下,也芬芳依旧;茶茗,就算淡去,却也茶香依旧。

在我们的生活当中,有着这样的一群人:他们干着最不起眼的工作,却无怨无悔;他们被称为“城市的美化工”。或许,没有他们,城市就不再美丽了。

直至今日,我还依稀记得,在那个午后发生的那件事……

那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,落叶打旋着从树上飘落,像一只在秋风中飞舞的蝴蝶。午后的阳光并不灼热,反倒显得有些温和,朦胧地笼罩着这一方净土。我背着书包,踏上这条回家的“秋叶小路”。低头随处可见片片落叶。人所经过之地,都能泛起一阵沉静的声响,这是秋的讯息。

“又是一年叶落时,奉献了一个春秋,该叶落归根了。”

我不由自主的回头,想看看是谁,能说出这般话来。

在离我不远的地方,站着一位女子,这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子,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外套、黑裤子,手里拿着一把扫帚,脸上的口罩只是随意地挂着,在她的不远处,还放着一个畚斗,她的脸上挂着沉静的笑,似有一种看破红尘的韵味。

“生如夏花之绚丽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”

不由得,脑中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,而这句话则出自于泰戈尔的《飞鸟集》。

风卷起落叶,引着其在空中翻滚、跳跃,好不快活。她看着我,轻轻地笑了,问:“可以陪我坐坐吗?”我下意识地拒绝,可触到她眼底的光时,所有都化成了一个字“好”。我在她身边坐下,似乎是被她身上恬淡的气质所影响了,心中的烦闷散去了不少。金灿灿的,娇小可人,这是一片属于秋的世界。

她将扫帚放在一旁,拍了拍手上的微尘,望着这片林子,她的眼深邃,似在怀念。她站了起来,走到一棵树下,她的手爱抚着树,眼底满是眷恋,她看着我轻言道:“你相信……永远吗?”我愣住了,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,又为何要说出这般的话来。见我不说话,她也并未在意,只是转头望着树,默默不语……

阳光温柔地拥抱着她,我逆着阳光看她,在此刻,我竟感受到了“岁月静好”这一真谛。

但我没有想到时隔多年,我竟能在同一地点,再一次遇见了她。而这一次却不同昔日……

这天,灰雨蒙蒙,天空就像一副秀丽的水墨画,清新淡雅。可这雨,却叫人烦闷。雨幕中,一把把雨伞似乎是在雨中盛开的一朵朵美丽的花朵,雨珠在花朵上打着滚,听!这“淅淅沥沥”的声响可不就是它们在欢笑吗?

路旁的花不堪重负,微垂着头,在雨中显得楚楚可怜。一首“落花”唱的不正如此吗?我撑着伞,不知不觉中,已走到了这片另我难以忘怀的“秋叶小路”。落叶依旧很多,却是病怏怏地躺在地上,任雨水打湿自己的身心。“沙沙沙”

在这满是雨水声的世界里,这串声音尤其突出,显得及其特别,我循声走去,只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雨衣,头上戴着一顶斗笠,手里拿着一把扫帚,面前这个人的背影和两年前那个沉静的女子重合了。

地上积水多,落叶也多,我似能听到她轻轻地叹息声。她转头,雨水顺着她的帽子飞舞着,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而又灵动的线,似飞星琉月,也似乱琼碎玉。看到我,她似乎很惊讶,她走了过来问:“下雨天,不回家?”我笑着回答她:“离家不远。”她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,时不时偏头问一句:“上次见你是两年前了?挺快的。”我点了点头,抬头看着这个树,树上的叶子已被雨水打得所剩不多了。

”这片林子,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?”我看着那被她扫成一堆的落叶,轻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。雨声似乎小了,话语穿过雨声刺向了她的心灵。

雨幕中,只见她的身形突得一怔,她转过了身,神情眷恋地望向远方的天际。她看着我说道:“如你这般大的时候,我的父亲常常带我到这片林子中玩耍,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秋天时满地深黄的落叶和火红的枫叶了。依稀记得那时,父亲牵着我的手,在这片林子中漫步,父亲的手宽大而温暖,似能包住一片属于我自己的世界。后来我长大了,便再也没回来看过,可父亲依旧留在了这里。如今,我想回到这儿,回到这个曾经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数乐趣的地方,这片林子,对我意义非凡。”

我看着她,久久不语。她看着我笑了,不同于两年前沉静的笑,而是很自然很舒心的笑,她说:“当初看见你的第一眼,我似乎看到了我自己……看到了那个在父亲的陪伴下尽情玩耍的自己……”她的眼角似有泪水划过,雨水混着泪水从她的脸庞缓缓淌过,如同一条经过岁月沉淀的河静静地流淌于这一方天地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