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枇杷成熟时

韩逸茜 2018-04-02

今年的阳春三月,又到枇杷成熟的时节,我来到舅舅家。站在庭院的枇杷树下,脸盆般硕大的枇杷树依旧高高地耸立着,仿佛一把绿色的大伞。我仰望着饱满而桔黄的枇杷,睹物思人,一种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”的感慨油然而生。二年前,也是在枇杷成熟的时节,外公撒手人间,驾鹤西归,只留下了枇杷树下的令我难以忘怀的往事。

枇杷树下有外公的爱抚。我在五岁多时,由于妈妈怀着小妹妹,爸爸又要干活,只好把生性活泼好动而淘气的我送到长江镇的外公家养,一住就是整半年,直到我开始上学才回到父母身边。这半年来,外公总是陪着我。他慈祥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,常常用手抚摸着我的小脑袋,逗我说话。枇杷树下有一张圆石桌,石桌的四周有四个石墩凳。外公总是变戏法似的,石桌上总是有吃不完的零食。我现在仍有吃零食的嗜好,就是那时被外公宠爱的结果。

外公是位业余木匠,没拜师傅,无师自通,家中的桌椅板凳全出自于他那双灵巧的手。外公在枇杷树下做木工时,我也常常拿起铁锤、锯子类的工具,学着外公的样子这里敲敲,那里捣古捣古。一次,我学外公钉钉子,钉着钉着,一不小心铁锤落在了我的小手指上,痛得我哇哇大哭。外公赶忙丢下手中的活,揉着我的小手指,并把我的小手指放到嘴边不住地吹。

枇杷树下有我童年的快乐。每当夏天月朗星稀的夜晚,我和外公在枇杷树下乘凉。石桌上往往放着一个大口盅,口盅上盛满了自家酿的米酒,外公时不时呷一小口,那米酒香沁人心脾。我常仰着头问:“好不好喝?”外公把酒盅放到我的小嘴边,说:“你尝尝。”有时我竟敢用小舌头舔一舔。虽然我不敢喝酒,可我对米酒散发的香味情有独钟。

有时我仰望天上的一轮明月,问外公:“月亮为什么这么亮?”“月亮上有人住吗?”外公就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。有时我仰着头数天上的星星,可怎么也数不清,外公安慰我说:“等你长大了,就能数清了。”那时,我巴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好把星星数清。

最快乐无比的是枇杷成熟时,外公拿根竹叉,仰着头找最熟的枇杷,然后用叉夹着小枝一使劲,枇杷就掉下来了。外公不断地夹,枇杷不断地掉,我弯下小腰不断地捡,外公不断地变换方位,我捡得满头大汗。这时,外公家的老母猪仿佛也闻到枇杷的味儿似的,从猪圈里跑出来,跟我抢地上的枇杷吃呢。我们把摘下的枇杷洗干净,放在石桌上,津津有味地吃起来。

还有一次,我趁外婆不注意,偷了棵外婆的冬瓜苗种在枇杷树下,我天天去看,天天浇水,巴望着它快点长。可冬瓜苗长着长着,慢慢地变得枯黄了。我急得赶紧告诉外公,外公看后,说:“我们给它挪个地方吧!”于是,我小心翼翼地挖起冬瓜苗,把它挪到庭院阳光充足的一边。不久,冬瓜苗茁壮成长,到了秋天,居然结了几个比我还重的大冬瓜呢,我乐不可支,初次品尝到了收获的快乐。

……

外公走了,再也不回来了。我站在枇杷树下,仿佛又闻到了米酒淡淡的香味,看到了外公摘枇杷时的身影,听到了外公给我讲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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